“柳絮,是我呀?我!柳凤!”来人用手指着自己,看柳絮半点没有反应,紧跟着扯下自己的蒙脸布。
面前的女人佝偻着背,一身褴褛,形容枯槁,说话声音有气无力,才说两句,已经喘的不行。
“表姐?”半天,柳絮才从那张憔悴又苍老的脸上,找到一丝熟悉。
柳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短短几个月时间,残酷的末世,便将一个精致的美人,磋磨成如今这般模样。
“你们怎么会在这儿?”如今的世道,兜兜转转,还能遇到个相熟之人,柳絮还是很高兴的。
柳凤好像激动的有些过头了,直接忽略了柳絮的问话,拉着旁边的男人,声泪俱下:“你看,我没看错吧!我就说是她,你还不信!这下我们不用饿死了,呵呵呵呵!”
柳絮才注意到,她身边的男人。照理说应该是她老公,可看那孱弱的样子,柳絮又有些不能肯定。
“这是……姐夫?”柳絮试探着问。
由于太激动,柳凤的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。现在的空气只要是水,就会立马冻住。于是,柳凤的脸上挂满了一层薄冰,看着十分吓人!
大概是早就习惯了,柳凤并不在意,抬起黑灰色的袖子,往脸上胡乱一抹,使原来冻伤裂开的脸,更加惨不忍睹。柳凤再次,将水汽浸透的蒙脸布包上。
如今,天气冰冷异常,没有足够保暖衣物的人,即使硬抗着,也是每日冻得跟筛糠一样。柳凤俩人站在对面,一直抖,一直抖,连说话都在不停的抖。
柳絮看着难受:“姐,你们还好吗?”柳凤一直不接她的话,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?
谁知,柳凤忽然扑过来,上来就拽她的背包:“柳絮,把你包里的吃的分姐一点,姐快饿死了!”
柳絮被柳凤的行为惊到了,正楞神间,便被柳凤的狠劲儿,带的一个趔趄,差点儿摔倒。
幸好聂兵眼疾手快,扶住了柳絮,惊呼:“小心!”柳絮直直的摔进了,聂兵的怀里。
聂兵扶正柳絮,眼神似刀子般,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两人。
惊魂未定,柳絮翻过身恼怒的看着她们,初遇时的美好,瞬间烟消云散:“你干什么?”
柳凤也不管这包是谁的?毫不顾忌,拿到手里就跟疯了一样,一顿撕扯。二人似乎忘记了,上面还有拉链这个物件。
由于手脚皆被冻伤,肿的比猪蹄儿还大,又在不停颤抖,怎么都拉不开。情急之下,两人竟然直接上嘴撕咬。
果然还是牙齿好用,没两下,只听“刺啦!”声响,背包在二人的争抢下,立时便被撕破了。
为了背着轻生,也为了怕别人觊觎,柳絮的背包看着瘪瘪的,一共就放了半斤不到的白菜干。现在好了,里面的白菜干,撒的到处都是。
柳凤二人看到有吃的,也不管是否掉到地上,你推我挤的扑到地上去拣食。
柳絮刚升起的怒火,被这俩人趴在地上的行为,一息间吓得憋了回去。
白菜干撒了满地,附近路过的人也看见了,都想来分一杯羹。于是抢夺大战,从两个人,瞬间演变成了一群人,柳凤两人瞬间淹没在了人海中。
人们互相撕扯,谁要是得到一颗,其他人,便会一窝蜂的扑上去,只为将那一点食物占为己有。一个照面,便见了血,场面混乱至极。
柳絮第一次看到,如此劲爆的一幕,当即就被吓傻了,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她不明白,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?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?
聂兵第一时间,拉着柳絮退到了远处。场面已经失控,这么大的动静,肯定会引来治安人员,此事追根究底,还是他们引起的,到时候说都说不清。
“快走!”聂兵见柳絮任在发呆,也不用争得她的同意,牵起她的手,三两下拐入巷子,不见了。
看后面没人追上来,聂兵才慢慢放缓脚步。
柳絮对一切都毫无所觉,只一味被动的向前挪步。
柳絮见过一群男人们,为了逃命,而争夺一只小船的使用权,而大打出手,最后落得鱼死网破。也见过老鼠为了食物,将数以万计的人口,坑杀殆尽。可这一切加起来,都没有今天带给她的震撼强烈。
灾难来临,幸运的是,她一直和军人待在一起。军人比普通人自律,所以,她并没有见识到多少人性的黑暗。脑中的世界,还停留在灾难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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